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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衣针
向光借一缕线头
将它捻瘦、拉直
直到能穿过
夜的针眼
以冰凉的锋利
穿刺时间的织物
缝合世界的裂缝
可每一次穿过
都制造新的孔洞
它以为自己在修补
却让风
有了更多
入侵的借口
◎指南针
固执地指向南方
却让所有方位
获得意义
真正的航向
不在磁极那端
越是完整的爱
越需要
两副决绝的骨头
就像两棵拒绝交缠的树
把全部的纠缠
都留给地底——
所，以每艘船舶的背面
都藏着另一片海
总把每一次停泊
都变成临时的北方
◎锄头
木柄上刻着
二十四个节气
那些紧握它的手
都变成了泥土的一部分
锄沟深处的王朝
正在改元
蚯蚓是前朝宰相
而新芽在起草诏书
倒伏的稗草
正在等待一场赦免
当铁锈登基
荒草加冕
所有庄稼俯首——
唯有月光记得
它曾叩问过
大地厚重的沉默
◎锯子
每次前进
都后退两步
偶尔卡在木头里
倾听
比铁更深的
疼痛史
木屑飞溅
它误以为
下雪了
那些柔软的碎末
多像它旧日里
不忍说出的谎
在反复拉扯中
它把完整的命题
锯成两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