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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海弯腰检查大妈的踝骨时心里却像是在检查他这一路走来的林林总总。经过早先那公交车的颠簸之后，一路四川人的喋喋不休和此刻冒出的大妈，都让子海觉得白云苍狗太过唐突。他很难回忆起有关学校五年研习的那些临床知识，这或许与丢书一年多的经历有关，但他根本没收回这份心思。子海心里明白，他注意力没集中在这块。
“回去……用酒精擦拭下，要不再用热帕子热敷下，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子海朝大妈安慰了几句，转身走开了，四川人则接着往下安慰。
那大妈还是不依不饶地和四川人在人流潮汐的地方争执着，有些好心人上去劝说，让四川人送到小门诊上瞧医生去，还有的则讪讪说了些小事何必执拗的话，那大妈全当没听见，像一头母狮一个准地将恼怨全发泄在四川人身上。她甚至开始唠叨说些和儿媳吵架的事，恍若这也和四川人有关。
“行了，回去，回去……”那边忽而走上来一人，大肚弥勒，一副墨镜，右手腕上还有串念珠。
大妈看到这人之后，早先那股劲头倒是消褪了不少，她弯腰将裤卷放下，然后索性没讨好趣地离开了。
子海站在老远地方，往这边神秘男子望去，从他腰间那串金灿灿的钥匙可以窥探出些名堂来，至少证明这家伙很会办事，吃得开。
“嗯，叔，你在哪边啊？”四川人递烟搭讪，“我这一路找你，一不留神，将这大妈绊了下，真是够倒霉的！”那人用手往有两株大槐树的地方指了下。
他们往前走了几米，四川人猛地拍了下后脑勺，“糟了，还有个一起来的！”他四下里环视了下，一副焦灼的模样，“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那神秘男子则回头询问着。
“就是……和我一起来的，对了，也是来应聘的！”那男子一听来应聘，就继续追问，“你给我带来的人？”
“算是吧，对了，我……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那是个有文凭的！”
“有文凭的，现在这社会有文凭的多的去了，焊工不好吗？现在干啥都得有证，焊工也是需要考试的，你以为都这么简单！”四川人一听忙点头。
子海往这边走来，被四川人喊住，“晕，我以为你溜掉了，走，到我叔那坐坐！”
他们一路穿过连续六七家招聘保安的咨询平台，还有一块块张贴满各类招聘广告的宣传板，以及来回踱步的密集人群，才来到那边槐树下。
“嗯，到了，这里坐吧！”男子朝子海示意。
“谢了……”子海并没坐下，来回走动，男子朝他再次示意了下，“我听说你也是正找事做？”
子海摇头又点头的模样，“嗯，现在还没决定！”
四川人则坐在那张招聘桌前开始填写那张报名表了。
“你有自己的专业吗？”男子自我介绍起来，“我是这一家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的，这是公司简介，你如果对这方面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考虑下！”男子一面将这公司简介推到子海面前，同时递上来一份报名表。
“嗯，我学的和这些毫无关系！”子海歉然一笑，“我大学里是临床的！”
这时，那边又走来两人，五大三粗皮肤黝黑，身上挎着个大包，来到四川人身后朝男子问，“我们是来应聘焊工的，在网上看到你们这招工，特地跑来看下！”
男子一听忙站起身将自己的椅子让位出来，“可以先坐下了解，我们这公司包食宿，薪水全在网上写着，有意向的，这边是报名表，可以先填写一份，到时也好联系！”
子海和四川人交流了下，就一人往这边招聘区逛游来了，那里有各式各样的职位，像洗车工保洁员保安保姆电焊工瓦工工地杂工服务员业务经理经理助理幼儿教师杂志编辑剧组演员和协警直招等等……往来人群和这些招聘栏上横七竖八的文字相得益彰，倒是真让子海觉得那个天昏地暗目眩头晕。
当子海回到四川人那边时，他们已经收摊。男子递给子海一张报名表然后将广告栏往一边立正，朝四川人暗示了下，就往那边十字路口走去。
“还磨蹭啥，吃饭去！”四川人回头发现子海还徘徊在那些招聘栏间。
子海也觉得有些饥馑。他们穿过墨绿如蚯蚓般的街道，然后就三折一转来到那边惠尔佳大超市门前，超市对面是星罗棋布的小吃店。老远就看到一些服务员奔跑在摊前桌后。
“吃点啥？”男子坐在一张凉椅上将墨镜取下，但子海心中对于他的蛊惑还在盘旋。他寻思着招聘焊工还戴墨镜，总觉得无论怎么看都别扭。
“来点煎饼，听说这里的不错！”男子朝那边小窗口伸出头来的服务生示意了下，“十块钱的，先上！”
四川人开始和他聊到最近在城里的一些情况，男子后来朝他谆谆教诲起来，“我给你说过多次，要是没找到活，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过，你总觉得做焊工危害大，现在干什么没危害？”四川人忙点头称诺。
“现在我这不是投靠老乡来了吗？还有……我这……”四川人朝子海望了眼，“他早先学医，现在和我一样失业了，在邓庄里，我们算是有缘，在一个房东那里租房，也才没几天，那地方你听说过吗？”四川人突然问。
“什么？邓庄……那七环外去了，这么偏僻的，你还想在城里混吗？那地方有招工的吗？”
“很难找到这样的，那边有两家超市招人，不过都是当地人去应聘……”四川人承认那里太过偏僻不是人呆的地方。
男子递给子海烟，三人吞云吐雾了阵子，男子才说，“我姓李，人称燕子李三，平日也喜欢行侠仗义，我不是偷富济贫，而是喜欢帮助那些失业者们……”他瞧见子海睃向他的身子骨，忙自嘲说，“和山东的李三比起来，我差多了，我是个走路也会喘息的李三！”这话乐到四川人了。
“老乡，老实说，你在家乡还是够出名了，每次回家乡长还要来和你喝上几盅！”这么一说，那煎饼已送上桌来，三人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