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田埂上来来回回
父亲的轱辘,咕噜
轱辘响的,是收麦子的推车
咕噜响的,是他的老旱烟
我睡在他的肩头,
闻着,听着;睡着了,又醒来
睡着的时候,我梦见,
泉水里的胖月亮,和瘦成小蝴蝶的豌豆花
醒来的时候,我蹬蹬腿,揪揪他的头发
忽然就长大了
我诧异这瞬间的转换,疾速扫描
轱辘,咕噜的频率
得到一个结果:他把坟头上的蒿草嫁给了夕阳
说:别阴荒了坡边的新玉米
我又睡着了,在父亲的肩头
轱辘,咕噜
这时候,我是母亲
忽然感觉我两手空空
摊开一张纸,跃跃欲试
我用笔尖,探究一颗树的年轮
在逼仄的夹缝中
电锯嘶喊,苍鹰俯冲
我两手空空。一句踉跄的诗行
夭折在稠密的断层
从孤独里,窥视黄昏
从黄昏里,拧干孤独
孤独与黄昏是一对双胞胎
它们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交锋
又相亲相爱地亲昵
我像一块丑石。坚硬和柔软
都被它们漠视
掌纹里,我在行走
一寸一丈;一丈一寸
穿过八百里秦川
从海角出发,到天涯转身
我用掌纹,囚禁自己
我用肉身,储备疼痛和分离
此时,忽然感觉我两手空空
请允许我,
再沦陷一次
【编辑:黄先兵】
嘿嘿,看见了,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