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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
我走进人生的市场
想称一点什么
看见他们将这种物品
放在天平的右盘
而左盘上加放的
金钱和地位
越来越沉
穿峡的帆
启锚了
你载着春夏秋冬
在峡谷里拼搏
看见你沉默的冲劲
两只雁也闪着惊奇的
翅膀
画眉鸟
因为叫声好听
才被笼子锁住
画眉鸟 小小的声音
在自然界里的优美飞越
被禁锢起来
被笼子锁住
为玩鸟者鸣叫
为闲暇者鸣叫
小小的画眉
小小的天籁之音
穿过杏花和春水
别再叫了 被锁住的音乐
飞回你的林子里去吧
飞回你优美的传说中去吧
我看见你的歌声自由了
我的心情
会无比舒展
可不可以不说这些
可不可以不说这些，母亲
不说父亲脾气变坏了，终日喝酒
不说咱家的猪死了，肥料更无着落
不说和邻居误会吵嘴鸡犬不宁
不说侄子办理结婚证名堂太多
钱还差一大截
不说父亲的肺病又发了，你劳累得腰疼
不说侄女的学费还无着落
不说这些呀母亲
我不是不想听你的唉声叹气
我也是在外面受到打击
想回到家里避一避
我想听听你的豆子卖了个好价钱
你和父亲都帮了谁家一把
我想听到你们没有吵闹
为了哪个子女你们操够了心
不是我问得离谱
我就想听听这些一帆风顺的事情
听听这些啊，母亲
是我今夜回家寻找的安慰
坟墓
面对天各一方的两个坟墓
发生联想
面对两具尸骸
进行复活
这样我们将看见两个世界
走在同一个世界中
这时我们看见的两个坟墓
先前素不相识
通过接触 成家生活
一个美丽的景观倾斜下去
万事万物 恢复到
从离到合的境界中
这是两个性别不同的坟墓
我们有理由相信
前生 今生 或是来生
一定曾经有缘
因为婚姻
因为婚姻
我曾离家出走
但鉴于上班
又无路可逃
于是我曾
凌晨4时5时
在清静无人的大街和路灯下
凭借双脚
从南门游到北门
从北门游到南门
每次发生口角
我总是饿着肚子，像是进行
绝食抗争
我曾在单位的沙发上
在电脑旁加班，单位关了大门之后
在沙发上睡上一夜
我曾在上班后的中午
不回家吃饭，去到一中看书
我曾于中午，到红旗小区的
桃花林中，看桃花的花开花谢
现在红旗小区，已高楼林立
雀鸟也不知去向
我无路可去
而中午，我就在单位的沙发上
仰望天花板，看忠贞不渝的两根电杠
只照明一间房屋
我曾漫无目的地游呀
像无头苍蝇
在美丽的瓶子里
四处碰壁
关于屈原
有谁能和五月这样联系密切
想起五月
就想起了那个与端午联系的人
走在汩罗江边的路上
想起五月
想起这给我们留下节日的日子
今天走在楚国的路上
没有摄像机没有照相机
很难想象
屈原在古代是个什么样子
只知道屈原的名字很响很忧伤
也很悲怆
对于屈原的女人和孩子
我们无从所知
五月端午这天我们向水里投放粽子
为的是五月和以外的五月
不要吞食
一种主义和思想
怀念屈原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几天来，屈原不吃不喝
他仍走在楚国的路上，他身无分文
他仍在草拟几个楚国文件
都是一些
关于要把哪里的鸟声
纳入版图的问题
屈原的文件未被采纳
屈原进厕所解手都在想这些国家问题
屈原终究没有料到
他的这些问题
防碍了楚国领导们的声色犬马
屈原在五月端午这一天
他饿得很慌
他的亲人们都不知道
他被排挤，领导同事们见了他
都觉得他多管闲事，他想出风头
国破山河在
关你屈原什么屁事
屈原想着想着
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已经没有救了
他来到泪罗江边
在江水里看见他憔悴的样子
他竟忘了妻子做的粽子等他来吃
他只想着他心中已亡的国事
他悲愤至极神情恍惚便栽了进去
让亡国奴们认真读读
他死后草拟的怀才不遇
是不是很有价值
今夜
今夜 村庄宁静
幸福和甜蜜
被一个远在千里的思念
带走。今夜
月光
且缺且冷
今夜 村庄的泪
随圆月 梧桐
流淌不止
这泪流进
某夜
这情节，一直很湿
今夜 一个贫穷的梦
离开了丰满的相依相偎
一个贫穷的梦
找不到同病相怜
那一只纸船
那一只纸船是我折的
是我用我的童年折的
那一只纸船在没折之前
你的到来丰富了我船上的内涵
那一只纸船
在你的眼波里划行
碰到泪水和焦灼
那一只纸船
就触了礁
发出危险的信号
那一只纸船折好之后你就走了
你没看清我折纸船的夜
那一只纸船
让我看见了
你眼里深情的海
雨
你说那雨不该下了
心旌被风摇曳
曾在白茫茫的雪地
暖雪便沙沙下着
你请求我 敛起伞
我说雨真大
你请忘记有雨的日子
好吧我就仰望中秋圆月
好吧我就凝望七夕星河
好吧我就去买几块手巾
遮着天空的雨
你说那雨不该下了
心旌就这样被风摇曳
天，你要绝人之路吗
我所在的城，我所在的省
我所在的西南
已经干旱了一百多天了
不见一场大雨，不见一场
使井水暴涨，使山塘水库暴涨
让庄稼，让更干渴得已经
半年没有洗澡的身子
半年没有洗脚的脚
享受一下水的阳光
而没有一滴雨水，一场雨水
横天而降的城，让排队等水的塑料桶们
眼睁睁地看着广西、湖南、广东
暴雨成灾，摧毁房屋
山体滑坡，埋没我亲爱的乡亲和百姓
遗体，被挖土机，一具具地挖出
一边是干旱，一边暴雨成灾
天，你怎么会这样不公平
你要按照你的淫威
一意孤行，你要绝人之路吗？
我每天都守在电视机旁
看着天气预报，看着
雷阵雨转阴，却不见一场淋淋漓漓的雨
降落在历史悠久的城
雨声滴滴嗒嗒
到处干起灰来了
穷人的皮鞋没有鞋油擦
只用水洗
没有水洗的皮鞋肮脏，鞋里的臭脚
更是见不得人闻
水桶里的焦虑，一天比一天减少
一水多用，有时想想，有的事情
就不可以循环
比如水，到达身体成尿液
可尿液，就不能当水回到身体
现在雨声滴滴嗒嗒
像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像欢乐最开怀的大笑
把灰尘扑倒在寂静里
把夜撕裂成缝
一排一排地，把干枯的大地
和渴求雨水滋润的新苗浇湿
好好沐浴一场
让大地和新苗
都能怀抱子息
雨声滴滴嗒嗒
请把幸福
无私地留下！请不要再回到
高不可攀的天堂
写在香烟盒内衬纸上的诗
现在我不常写诗了
写诗需要灵感
需要想象
需要在情爱里
甜蜜或愤恨地生活
现在我不常写诗了
寻找到的原因
是我把烟戒了
把烟戒了，就等于把情和爱
戒了
我没有了激动，没有了愤恨
我十天半月
没有诗
日子过得平平常常，白开水一样
文章不通，全靠烟冲
我把烟戒了，就像不会跳舞的人
把摇头丸戒了
我健康了，但我丢失了
云吞雾绕的
诗意生活
我把烟戒了，其实我不是
为了光明磊落的言词
为的是，一家三口
全部的目光，都紧紧盯在
我工作三十天后，工资存折上的
阿拉伯数字
我把烟戒了，这让我好生羡慕
青春，一触即发的
欲生欲死……
在香烟盒内衬纸上写诗
每一天，我要吸一两包香烟
烟雾缭绕之后，香烟盒内的衬纸
就在厕所里，就在车子上
就在山坡上
就在毛狗草里
就在露水和月光下
就在鸟鸣虫鸣里
疾疾有声密密麻麻地写着
把青春和苦涩
狠狠地洒在香烟盒内衬纸上
又把一片混乱
认真地写在自己的心里
我每日吐出三千丈的哀叹和轻愁
我每日吸进两三百句妙不可言的诗歌
岩豆藤
没有一粒土地，没有一滴水
岩豆藤，孤单地把思念
别在石缝中
茂然长出绿叶
绿叶上，长出阳光、雨露
和满天繁星
岩豆藤和我尚活于世的
母亲和瓦房生长在一起
岩豆藤和我的父亲的坟墓
生长在一起
岩豆藤沿着我的目光
顽强搬到异地
岩豆藤被挖走的根穴
叫做故乡和生命
对一棵枯树进行哭泣
从树上掉下一枚果子
落入泥土，从泥土中来，到泥土中去
一片细嫩的叶子
托举着天空
托举着自己的轻重
一路向着自己，走尽自己
走尽爱护和呵护
蛀空根须的虫子是一场疾病
无论如何根除
一棵枝繁叶茂的树
逐渐枯萎
无论如何哭诉
一棵枯树的叶子乱抓着天空
乱抓着日月星辰
逐渐淹没了的声息
一棵枯树剃光了树叶
一棵枯树洁净了树身
一棵枯树站着，它已经死了
一棵枯树倒下
从这棵树上落地生根的树
风的哭声密密麻麻
一棵枯树，再也听不到了
再喊一次我的小名吧
再喊一次我的小名吧，喊我回家吃饭喽
此时，我正在垭口栽辣子秧
在李家坡打猪草，在大闹地挖洋芋过端午
在犀牛山割草，这些家乡的山
和你的声音一样亲切
它们也一样像你一样，亮开嗓子
喊我，你疼爱的小名
再喊一次我的小名吧
我倒骑水牛下坡
手拽紧牛尾巴以免摔倒
我在牛背上回答，牛也哞哞地回答
这些家乡的山，也跟着我的小名回答
只有跳上跳下的麻雀
默不作声
再喊一次我的小名吧
父亲，我站在你的坟前
只听见家乡的山，喊着我的小名
看不清月光的脸
夜来香举着凝视的目光
你约着我
来到三楼的二十年前：
你很特别，我就喜欢你的特别
我说，如果有十个人，我就是其中一个
与九个不同的人
即使那九个人是好人
我宁可，是一个坏人
我看不清月光的脸
但我能听到
月光轻柔的呼吸
以及月光轻声的叹息和哭泣
那夜的月光
朗照在黑暗之外
你对我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我读不懂你的这句诗
但你腮边的泪
映照出
一张看不清的月光的脸
二十多年了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一张月光中幽暗的脸
怅然 若失
白云听到
在肃穆的国际歌中
我抬起头
看见纯洁的白云，在蓝天
滚滚而过
青松泛绿，一片寂静
松涛围绕庄严宣誓的人群
具有别样的感觉
新老党员齐聚，在大海坝烈士陵园
齐声宣誓：松涛静穆
冢冢烈士墓无言，烈士墓内的灵魂
已在这里安息多年，内心一片宁静
曾经的硝烟烈火，柔肠寸断的爱情
被满山遍野的青草覆盖
巍然耸立的烈士纪念碑
被青松围绕的人群，烈士的后裔
心灵通向心灵。青草寂静
只有头顶滚动的白云听到
宣誓人群的心跳
惊悉米迦莱去世
在一篇序言中，在一篇叫做
《纳雍跨世纪新诗精选》序言中，读到了
北师大教授谭五昌的评述：
“70后”纳雍女诗人吴艳林……遗憾的是英年早逝
我吃了一惊，于是把吴艳林
写到 百度里搜索
便读到了，王家洋的悼诗《我要》
便读到了新菊与刀的《致病中的小米》
确信 艳林已不在人世
她像一缕香风
已飘离尘世
我与艳林相逢 实在是不多的几次
而且每次，都很短晢
但也常常相逢，那就是在她的米迦莱博克中
与她的文字和相片，心灵与心灵
在网络世界里，沟通
由近而远 最后一次
是四年前赫章桃花古渡文学笔会
她的相机，把我与一个赫章国家森林公园的宁静
拍摄在一起
她独立孓行的微笑
在山风中，与山花孤独着
由近而远，她曾以一名编辑的名义
对我怨恨的亲情
进行校正，让我改变看法
由近而远，她关心的心灵
如一棵嫩笋 被风折断
我的泪水涌了出来，泪水
就像是病痛中的米迦莱已逝
而我却浑然不觉
【编辑：黄先兵】
